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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回宮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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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最真實的。

她不可能任由葉舒婉栽贓陷害,她必須要絕地反擊,哪怕拼個兩敗俱傷,她也不會讓葉舒婉贏了這場戰爭,大不了,魚死網破,她抖出皇上不能生育的事,到那時,葉舒婉和她腹中的孽種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說出真相本就是一把雙刃劍,一旦她揭露了葉舒婉,也就意味著母親犯了欺君之罪,母親一直是葉舒婉身邊的心腹,若說她不知道葉舒婉與男人通奸不能令人信服,到時候,皇上一樣不會放過母親。

如今事情還沒有走到最壞的那一步,她必須要冷靜下來自救,就算沒有母親陪在身邊,她也有化險為夷的能力,她不可能一輩子都依靠母親。

她擡眸朝著殿內充滿希望的望了一眼,裏面靜悄悄的,連一聲咳嗽都沒有,皇上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皇上,你若不答應臣妾,臣妾願跪死在這裏!”

她聲音沙啞而淒傷。

殿內依舊沒有動靜,趙昀的心卻並不像他表面上那樣平靜,對於葉舒婉乃至她身邊所有人的話,他現在在一個字也不相信,這個毒婦城府實在太深。

過去,她敢謀害了寅兒和頤兒,他日,她就敢謀害了他這個皇帝,若不是因為龍胎,他怎麽可能會受她掣肘。但就算他再不相信葉舒婉,禦花園潑油案卻證握確鑿。

他沒有理由不處治葉筱珊給葉舒婉一個交待,雖然龍胎保住了,卻只是暫時的,稍有不慎,他盼望已久的孩子就會胎死腹中。

他需要處治葉筱珊給葉舒婉一個安慰,這樣她才能好好養胎。

更重要的是他對葉筱珊也是有懷疑的,他害怕葉筱珊會成為下一個葉舒婉。

想當初,葉舒婉不也是一副溫柔善良,單純懂事的樣子,誰知道卻是個蛇蠍毒婦。

他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像葉舒婉這種表面看起來越是無害的女人才越可怕,而葉筱珊也是一副純真善良的樣子,他實在被人算計怕了,他身邊究竟還有誰可信。

細想想,竟無人可信。

這幾日,他時常會想起葉畫,他越發覺得在這個世上,或許只有葉畫待他是真心的。

如果沒有葉畫,他不可能打敗慕容青離登上皇位,如果沒有葉畫的以身試毒,他也不可能好好活到今天。如果當年他沒有聽信葉舒婉,他和葉畫是不是會有另一個結局,他的寅兒,他的頤兒是不是還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可是沒有如果,即使有這個如果,他和葉畫的另一個結局也不會圓滿,依葉畫的性子,他們註定要恩斷義絕。

葉畫善妒,一心妄想著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怎麽可能,他是天子,自然要坐擁後宮三千,他當初真不該向葉畫許下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給了她一個不切實際的妄念。

說到底,還是葉畫的錯。

葉畫啊葉畫,你為什麽就不懂得知足二字。

你不過是一個服侍了三代君王的殘花敗柳罷了,朕都已經給了你皇後的位置讓你母儀天下,你還得隴望蜀,想要得到朕所有的愛,你太貪心了。

你只好好做你的皇後,撫育一雙兒女便好了,你不該奢求太多,在這個皇宮,沒有人可以奢求太多,包括朕,在很多時候我們都會身不由已,就像現在,朕明明想殺了葉舒婉給寅兒和頤兒報仇,卻偏偏還要哄著她,甚至不惜忍著厭惡去看她那張面目可憎的臉。

連朕尚不能隨心所欲,更何況於你。

“皇上,看來你是真的不肯相信臣妾了……”

16迷局

殿外傳來葉筱珊哀婉幽怨的嘆息,這一聲嘆息,將趙昀拉到現實中來。

他對葉筱珊確實是喜愛的,在她的身上,他總能找到一種久違的激情,可是再喜愛也沒愛到可以讓她任意妄為的地步。

不僅葉筱珊,這後宮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附屬品,都只能為他而生,而不是枉想著得到什麽不該得到的東西。

她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要想拿走便隨時可以拿走,這些女人就該懂得知足二字。

就算葉筱珊真的是被葉舒婉設計陷害的,她也該懂得在這個時候夾著尾巴做人,以保全他的孩子,否則就是一個不識大體的女人。

他煩絮的對著洪吉揮了揮手:“洪吉,去告訴純妃,她若再跪在殿外苦苦哀求,朕就殺了寧國夫人。”

“奴才遵旨。”

洪吉手執麈尾恭敬退下,稍傾就傳來他扁平而尖銳的聲音。

“純妃娘娘若執意跪在此處,寧國夫人性命休矣!”

“不!”葉筱珊不敢相信的擡起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眸,盡管她對皇上很失望,可在心底深處還懷抱著一份希望,倔強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強迫自己不要讓眼淚流下來,“洪吉,你說謊,皇上不會這樣待本宮的!”

“奴才已傳了皇上的旨意,跪與不跪全在於娘娘。”

“皇上他當真這樣無情?”

“唉!”洪吉若有深思的搖頭一嘆,將手中麈尾一甩,又放低聲音勸慰道,“娘娘誤會皇上了,若皇上無情,娘娘焉能安然跪在此地,娘娘該知道龍子才是最重要的,為了龍子,娘娘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要打落牙齒和血吞,忍一時風平浪靜啊!奴才言盡於此,還望娘娘好自為之。”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洪公公且慢!”葉筱珊渾身一震,她似乎從洪吉的話裏悟出了什麽,她本來打算以死證清白,好讓皇上知道她是被冤枉的,看來即使皇上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放了母親。

她到底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她不再保持一種不服輸的強硬姿態,而是軟下了聲音,從嘴裏吐出了兩個字,“多謝!”

洪公公停住了腳步,眉間浮起一個恭敬的笑來:“娘娘客氣了,且回吧!”

葉筱珊身邊的兩個宮女趕緊將她扶起,她也不再堅持,只任由著宮女將她扶回了寶心樓。

一路上冰雹肆虐,打的身上寒意森森,可是身上再冷也比不過心冷。

一顆心在漫天的冰雹中被擊的支離破碎,原來她在皇上的心裏是可以隨意犧牲的,為了那所謂的龍種,她含冤莫白,母後日夜在天牢裏受罪。

還好,皇上對她還殘存著最後一絲溫情,否則依葉舒婉的手段,肯定會設計讓皇上殺了她和母親,可皇上並沒有這樣做,可見葉舒婉在皇上的心中也早就什麽都不是了,她能好好的活著全依賴於她腹中的假龍種。

遲早有一天,她要奪過這孩子,讓葉舒婉一無所有。

洪吉說的沒錯,現在她必須忍耐,忍到葉舒婉生下孩子的那一天。

“洪吉,你說純妃究竟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葉筱珊離開之後,趙昀眸色未明的看了一眼洪吉。

“皇上聖明,奴才不敢枉下定論。”

“你這個狗奴才如今也學得叼滑了,你心裏怎麽想便怎麽說。”

“人證物證俱全,找不出半點疏漏之處,奴才確實是糊塗了,還請皇上明鑒。”洪吉斟字酌句,說的真誠而謹慎,他確實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誰陷害誰,他心中布滿疑雲。

起初,他以為怡嬪是葉貞母女找來對付婉貴妃的棋子,如今看這局面又不像,倘若真的是葉貞母女所為,她二人大可不必在遇到事時如此失了分寸。

葉舒婉罪行累累,不說她離間帝後感情,害得先皇後葉畫飲下紅顏雕,也不說她在後宮做了多少有損陰德的事,只說她殘忍了害死了大皇子和公主這兩條,就足夠讓她下地獄。

婉貴妃的結局幾乎是可以看得見的,就算不死,皇上也會讓她生不如死,純妃何故如此心急火燎,不顧聖意的跪在禦書房外為寧國夫人求情。

皇上沒有殺寧國夫人,更沒有將純妃打入冷宮,這都充分的說明皇上並不想要她母女二人的性命,她母女只要靜等婉貴妃產下龍子,便可守得雲開見月明。

純妃的舉動在很大程度上說明,純妃和寧國夫人或許還不知道葉舒婉殘害大皇子和公主的事已被皇上知曉。

想想,又覺得不對。

按理說,寧國夫人原是婉貴妃的心腹宮女,她應該知道婉貴妃殘害大皇子和公主的秘密,她為什麽不揭發婉貴妃,反讓自己進了天牢?

是婉貴妃沈府大深,寧國夫人是後來才來到婉貴妃身邊服侍的,所以她並不能知道婉貴妃所有的秘密,還是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越想越覺得腦袋裏一團亂麻。

若不是純妃和寧國夫人設計讓皇上命他去審怡嬪,那這後宮之中又是誰這麽想要葉舒婉死呢?

這些年,葉舒婉在後宮之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還懷有龍種,想要她死的大有人在吧!

只可憐了先皇後葉畫,一心為皇上,卻落得個悲慘的結局。

就算皇上殺了婉貴妃,先皇後葉畫,大皇子,公主都看不到了。

他暗自唏噓,卻聽趙昀嘆道:“就是沒有半點疏漏才是最大的疏漏……”

17皇上息怒

葉舒婉不是慣會使計設下各種沒有半點疏漏的陷井麽?她已經假意落水想要陷害葉筱珊,這一次焉知不是她又故伎重施?

有關事實的真相他並不想再追究,唯有兒子才是真的。

可是葉舒婉這一胎生下的是個公主又當如何?

他的皇位依舊沒有繼承人,他的江山依舊要被人奪走。

不!

上天不會這樣殘忍的待他,葉舒婉懷的一定是男胎。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長久沈默的低著頭批閱如山的奏折,眉頭皺的愈發的深了。

前方戰事吃緊,大歷和北燕聯姻結盟一起攻打南燕,他竟無人可用,不是他北燕沒有人才,而是他不能再讓定王一人坐大,他沒有兒子,朝廷上下要立定王為儲君的呼聲最高,他怎麽可能再讓定王立下赫赫戰功。

可是不用定王,誰能打敗兩國二十萬大軍。

想想,如坐針氈。

倘若葉畫還在,她一定會向他出謀劃策,葉畫不同於宮女的其她婦人,她很有謀略,她的謀略不在後宮爭鬥,而在於政治軍事。

從她助自己打敗慕容青離,從她用了一出圍魏救趙之計,奪了北燕十六座城池,就可以看出葉畫的手段,所以他才會深深忌憚她吧?

他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慕容青離。

可是他忘了,葉畫也曾是一個可以為他生,為他死的女人。

還有寅兒。

如果寅兒沒事,他也不至於無人可用。

還有鳳起,鳳羽。

都是曾為他出生入死的人。

如果那件事沒有被揭露,他是不會輕易除掉鳳起的,至於鳳羽,可惜了一個天才……

“啪啦!”

鮮紅朱砂滴落在奏折上,他猛然回過神來。

他在想什麽?

他思念寅兒頤兒還可以理解。

他為什麽總是想起葉畫,今天還突然想起鳳起,鳳羽。

他沒有對不起葉畫,更沒有對不起鳳起鳳羽,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心狠。

帝王之道本就是鮮花和屍體鋪成的,他不心狠,就沒有今天的龍椅可坐。

又是一聲“啪嗒!”

手裏的狼豪筆被折成兩節。

一時間,空氣再次凝滯成膠,厚重的讓人透不過氣來,洪吉身體微微一顫,趕緊討好的跑過來替趙昀換了另一只狼豪筆,又試探性的說道:“皇上勤於政事也該愛惜龍體,都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了,不如先休息一會?”

趙昀不為所動,繼續批閱奏折,越批到後頭,越是氣憤難當,大多數奏折都是請旨讓定王率兵出征的。

“該死!全都該死!”

他忽然大怒,一把將所有的奏折推倒在地,奏折散落一地。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殿內噤若寒蟬的宮人跪了一地,面色大變,抖如篩糠,一般在這種情況下,皇上又要殺人了。

“皇上,好消息,回來了回來了……”

正在宮人要嚇破膽的時候,突然有個小太監興沖沖的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誰回來了?”

趙昀滿臉疑惑。

小太監吞咽了一下口水氣喘籲籲道:“是赤木姑娘回來了?”

“赤木雲珠?她不是死了嗎?”

“啟稟皇上,就是赤木雲珠姑娘,她沒有死,不僅沒死,她還集結了三千飛狐族人,聽憑皇上差譴。”

“很好!”

趙昀略有興奮的重重拍了一下禦案,想不到赤木雲珠那個怪胎竟然沒死,還帶來了一支精兵,真是天助他也。

赤木雲珠雖然一副永遠也長不大的怪樣子,可是論武功論謀略不在北燕公主白桃花之下,他完全可以用她,最重要的是赤木雲珠是個對她忠心的女人。

半年前,他乘龍舟游江遭遇刺殺,赤木雲珠為了救他身中毒箭跌入浩浩江中,他命人打撈不得,以為她死了,沒想到她還能活著回來,他正愁身邊沒人,赤木雲珠就回來了。

若說半年前,他並不忌憚大歷和北燕,因為北燕那位嫁不出去的老公主白桃花悔婚,導致大歷和北燕兩國關系劍拔弩張,他根本不用擔心兩國會結盟攻打南燕,所以那時候赤木雲珠死不死,他並不會覺得有多麽重要。

他正準備坐山觀虎鬥,卻不料北燕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位公主白慕心,說起這位白慕心,除了她本名叫舒心兒,也是個老姑娘之外,他並不多了解。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這兩位公主前後要和親的對象都是同一個人,大歷康王爺的世子爺裴頊。

這位裴頊年輕是位紈絝子弟,娶的是葉家的葉仙樂,也就葉畫的姐姐,據說葉仙樂無德無才,起先夫妻還算和睦,後來卻鬧到休妻的地步。

因為休妻,裴頊在大歷的名聲不怎麽好,沒想到休妻之後的他竟然走了桃花運,一向眼高於頂,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裏的北燕公主白桃花竟然主動提出要和親。

白桃花雖然年紀大了,卻生的著實貌美,更兼她有著尋常女人沒有的高貴氣度和颯然英姿,天下想娶她的男人大有人在,自己就是曾經的一位,可恨的是竟然被白桃花冷言冷語的拒絕了。

白赫素來疼愛這位在戰場上叱咤風雲的女兒,心裏一直擔憂白桃花會做一輩子老姑娘,不想白桃花忽然開了竅主動要嫁人了,白赫自然高興,主動提出和親,只可惜白赫白高興一場,白桃花竟然莫名其妙的又毀婚了。

就在白赫一個頭兩個大時,冒出來一個私生女白慕心,更可氣的是這個白慕心竟願意代替姐姐和親。

白赫解了燃眉之急,大歷皇帝更是順水推舟表明了再度結盟的誠意。

至於裴頊,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罷了,娶哪個公主都是娶。

這下,南燕又陷入困境。

18使一出美人計

“昀哥哥,昀哥哥……”

一個喜悅激動夾雜著滄桑喑啞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趙昀一擡頭就看到一抹嬌小玲瓏的身影跑了進來,他頗為高興的站起身來去迎接赤木雲珠,赤木雲珠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雲珠參見皇上。”

趙昀在心裏蘊釀了一下情緒,傾刻間,已眼含熱淚,他嘴唇微顫,抖著兩頰肌肉,驚喜道:“雲珠,真的是你麽?你回來了,朕不是在做夢?”

“皇上,你沒有做夢,雲珠回來了,雲珠回來了……”

赤木雲珠聲音哽咽,只恨不能立刻撲入趙昀的懷中。

半年的離別讓她思念成狂,她愛公子,從一開始跟著公子她就愛上他了。

這一愛就是二十六年,她的人生還有幾個二十六年。

她在心裏暗暗發誓這一輩子都要陪在公子身邊,哪怕不能嫁給他,在他身邊為奴為婢也好。

眼淚滾落,她擡頭盯著他,半年了,他沒有什麽變化,還是她心中曾經那個鳳表龍姿,淡雅如竹的公子。

“雲珠,你真的沒有死,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趙昀一邊說一邊趕緊急步走了過去,俯身扶起了赤木雲珠。

“雲珠,這半年你究竟去了哪裏?你知不知道朕一直以為你死了,半年以來,朕從來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朕很想你。”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惡心,在男女之事上,他向來是瞧不上赤木雲珠的,他永遠也不可能會喜歡寵幸一個像赤木雲珠這樣的怪胎,他清楚的知道赤木雲珠對他的愛,卻從來也不想在愛情上回應她。

他對她沒有愛情,卻有著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感情,畢竟她跟他跟了二十幾年,一路以來不管遇到什麽危險,她對他一直是死心踏地的。

不要說一個人,就算是一條狗跟了他許多年也會有感情的。

赤木雲珠的歸來就如雪中送炭,有了她,定王或許就不會再處心積慮的借著退兵掀起什麽立儲,甚至謀反的風浪。

說起定王,他也算是個怪人,憑他堂堂一個王爺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偏偏迷戀赤木雲珠這樣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小矮子。

若說十幾年前赤木雲珠還能憑著一副女童的樣貌裝裝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如今她已將近四十,即使長得再像小女孩,細細端祥也能從她的臉上看出歲月的痕跡,這更讓她整個人更顯得說不出的怪異。

他正想著,手卻一把被赤木雲珠握住,她掌心裏結著一層又糙又硬的繭子,磨礪著他的手背讓他微微覺得不自在,他想抽開手,又怕會引起赤木雲珠的誤會。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赤木雲珠對他來說很重要,他必須要利用好這一顆意外得來的棋子,這樣才能物盡其用,人盡其才,才有可能扭轉目前的危境。

從前,定王只是個庸庸碌碌的閑散王爺,他一直都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細想想,是從赤木雲珠為他擋箭跌入江中開始的,不過半年時間,他突然變成了最讓他忌憚的強大對手。

他沒有兒子來繼承皇位,朝中對此早已議論紛紛,若葉舒婉再生不下一個龍子,那他打下的江山就要白白的拱手相讓。

他絕不願讓自己的江山落入狼子野心的定王手中,他的皇位只能讓自己的孩子來繼承。

怨就怨自己當初不該輕信了他,將一部份兵權交給他來制衡鎮南大將軍,結果定王卻勾結了鎮南大將軍,二人聯成一個利益共同體反過來制衡他這個皇上。

如今赤木雲珠歸來,依赤木雲珠對他的迷戀,依定王對赤木雲珠的迷戀,他完全可以使一出美人計。

怕就怕,定王對赤木雲珠的迷戀沒那麽深了。

不會的!

他搖了搖頭。

前些日子還聽說定王跑到浮羅江對著江水呆呆坐了一晚上,嘴裏時不時的念叨著赤木雲珠的名字。

“皇上,你這樣說雲珠好高興,也不枉雲珠千辛萬苦回來了。”

她感動的看著他,握住他的手,她的心好像找到歸屬一般,不再飄忽不定。

她是他的,這一生都要跟著他。

“雲珠,快,快告訴朕這半年以來你是怎麽過的,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不,雲珠沒有受苦……”她淚水漣漣,淚水洗去了她臉上厚重的脂粉,流下兩道淚漬。

他拿了一方帕子為她拭淚,淚痕拭凈,露出她原本的面容。

他低頭看著她的臉,若說半年以前還能裝裝小女孩,如今卻到了怎麽裝也裝不下的地步,眼角細碎的紋路,憔悴暗黃的肌膚,就連眼睛也不似從前那樣清亮,她真的是容顏衰敗了。

這樣的她,定王還會稀罕麽?

他一顆心剛剛燃起希望的火苗,在仔細看了赤木雲珠的臉後好似被澆了一盤涼水。

男人都是愛美色的,就算以前的赤木雲珠是個怪胎,可她還算是個漂亮的女孩,半年未見,怎就老的這樣快。

失望微不可察的寫在了臉上,他的眼中一暗。

“皇上,你怎麽了?你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心思敏感的赤木雲珠捕捉到了趙昀的失落,她的心突然一陣疼痛,她一直都知道趙昀哥哥不愛她,只把她當親妹妹似的,她也不敢求這份愛,只求能待在他身邊看著他就行了,因為她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她配不上他。

“……哦,不,朕高興,朕怎麽會不高興呢,沒有什麽事比朕的雲珠回來更讓朕高興了。”

19趙昀的如意算盤

不管如何赤木雲珠是不是容顏老去,他都要試試。

赤木雲珠一直對定王很冷淡,她雖然愛他,卻是個性情固執的女人,想要說服她去引誘定王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必須耐著性子,以柔情攻勢讓她心甘情願的為自己所用,去引誘定王,只要定王肯乖乖的將兵權交到赤木雲珠手裏,那他會命赤木雲珠率兵,讓定王只做個副將亦或軍師輔佐赤木雲珠前去退兵。

盡管他想除掉定王,可是他現在還有利用價值,他不得不承認定王是個很有軍事謀略的人才,這場仗若沒有他,北燕真的危矣。

一旦定王臣服於赤木雲珠,那戰功就屬於赤木雲珠的,這樣既不讓定王再立赫赫戰功,也可以利用定王去對抗大歷和北燕的二十萬大軍,真是一舉兩得。

正想著,就聽到了定王欣喜若狂的聲音。

“珠兒,珠兒,是你回來了麽?”

轉瞬間,定王已箭步走了過來。

趙昀趁機趕緊抽開被赤木雲珠握緊的手,心裏的一塊石頭微微落地,看來定王還是非常在乎赤木雲珠的。

赤木雲珠擡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定王,看到定王滿臉的歡喜,她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失的動容之色。

相比與半年前的發福身材,他竟然清減了不少,倒有了幾分挺拔風姿了,只是他樣貌實在太過平常,眉毛稀疏,面色寡淡,五官平淡的讓人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與趙昀哥哥比起來簡直是天淵之別,她從來都不曾喜歡過他,從前不會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

只是他一直對自己癡情,作為一個女人,在心裏,她還是感到驕傲的。

她,赤木雲珠

一個打小就中了奇毒,註定永遠也長不大的女人,也是有男人愛的。

倘若這個男人是趙昀哥哥該有多好。

可惜他不是。

她收拾起眼睛裏的淚,沖著定王禮貌性的笑了笑道:“原來是定王。”

“珠兒,你沒死,你真是太好了,你有沒有事,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定王激動的語無倫次,差點忘了臣子的本份。

“定王,皇上在此,休得造次。”

赤木雲珠臉上的笑容減淡,輕輕咳了一聲,她下意識的就朝著趙昀身邊再靠近了一點,她不喜歡定王這樣接近她。

“參見皇上,是臣弟失禮了。”定王這才註意到趙昀,趕緊行了一個禮,又不好意思的訕笑了一聲,“臣弟見珠兒回來實在是太高興了,還忘皇兄不要介懷。”

趙昀心中更加高興,瞧定王這模樣分明就還是從前那個癡情種子,看來他是白擔憂了,他十分大度的笑道:“朕當然不會介懷,雲珠能回來,朕也高興壞了。”說著,他轉眸看向赤木雲珠道,“雲珠,你可不知道,這半年以來,十四一直都沒有忘掉你。”

定王深為讚同的點點頭,他沒有再說話,來時有千言萬語,真正見到赤木雲珠時,他竟然不知道再說什麽了,他眸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身上,他想知道這半年以來他喜歡的珠兒究竟經歷了什麽?

她怎麽憔悴至此?

那張孩童般嬌嫩誘人的臉龐已染了風霜。

看來她真的吃了不少苦。

他的深情款款,赤木雲珠根本感受不到,她也不想去感受,她只看著趙昀啟唇問道:“那皇上你呢?”

趙昀笑道:“朕一直視你如親妹,自然也把你放在心上一刻也不敢忘。”

“親妹?”

赤木雲珠眼神暗淡下來,這麽多年,他都是將她當成妹妹來看待的,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可一直不能接受。

雖然她配不上他,可是她還希望有朝一日能做他的女人,做他唯一的女人。

她知道這不可能,他是天子,沒有哪個女人能成為他的唯一,哪怕當初那個傾國傾城,為皇上生下一雙兒女的葉畫也做不到。

她曾深深的嫉恨過葉畫,嫉恨過這宮裏的每一個受到趙昀哥哥寵愛的女人,可是她不會對付她們,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趙昀哥哥不愛她。

她就算殺了後宮裏所有的女人都沒有用,所以她和後宮裏的女人都保持了一種疏遠的關系,唯有婉貴妃和她關系融洽,從來不會用異樣而嘲笑的眼神看她。

她自嘲的笑了一聲,嘆道:“是呀,在皇上心裏雲珠永遠都只能做妹妹。”

原來自己還是如此在意趙昀哥哥對她的態度。

她不願意做他的妹妹,從始至終都不願意。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趙昀想給定王和赤木雲珠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正想要找個借口脫身就有寶心樓的小宮女來報,葉筱珊回宮之後突然暈倒。

他本想著冷落她幾天,讓她知道自己的本份,可現成的借口正好送上門來,他也就借坡下驢去了寶心樓。

定王懷惴著一顆歡喜的心,做小伏低,盛情邀請赤木雲珠去定王府。

自打第一次見到赤木雲珠他就喜歡上了她,在他的心裏,她永遠都是那個聰明漂亮,可愛純真的小姑娘,他就喜歡這樣特別的小姑娘。

赤木雲珠並沒有像從前那樣直接拒絕他,在來之前,她就已經派暗探打探了宮裏的消息,她知道定王今非昔比,他手握重兵,如今戰事在即,她需要和他一起守護趙昀哥哥的江山。

直到近晚時赤木雲珠才回到宮中,待用過晚飯,天已全黑,絹黃宮燈迎風飄蕩,雖然冰雹不再下,但卻依舊冷的刺骨。

赤木雲珠雙手套在袖籠裏,掌燈宮女挑燈引路,緩緩朝著廣軒樓走去,聽說婉貴妃懷了龍種,她的心裏雖然酸澀卻還是高興的,這下趙昀哥哥終於有自己的孩子了。

稍傾,她帶著飛狐族獨有的保胎藥邁進了廣軒樓。

早有宮女飛腳跑到寢殿去回稟葉舒婉,葉舒婉知道趙昀雖然不喜歡赤木雲珠,可是卻在趙昀眼裏有特別的地位,所以她從來都是與之交好的。

“雲珠參見婉貴妃。”

“雲珠妹妹,快,快起來……”葉舒婉虛弱躺在那裏,臉色蒼白浮腫。

20舊仇

葉舒婉掙紮著想起床迎接赤木雲珠,怎耐說話都費力氣,哪裏還能下得了床。

赤木雲珠在來之前只知道她胎像不穩,只沒想到會頹靡成這樣,這哪裏還是個那明**人的婉貴妃,此刻的她就像得了水腫病一樣,不僅臉,她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浮腫遲滯的感覺。

眼眶底下更是像掛了兩個水袋似的,虛汪汪的。

她趕緊走過去扶住她:“怎麽半年未見,貴妃姐姐竟變成這般模樣了?”說完,她羨慕的看了看她蓋在錦褥下微微隆起的肚皮,眉帶柔色伸手指著道,“難道是因為這個小家夥?”

葉舒婉將背靠在軟枕上,垂下眼簾眸光慈柔的看了一眼腹部,唇間溢過一個蒼白而滿足的笑:“害喜總是辛苦的,不管變成什麽模樣,我心裏總是盼著孩子能平安生下。”

赤木雲珠心中一慟,如果她可以懷上趙昀哥哥的孩子,不管讓她付什麽代價她總是願意的,只是她沒有生育的能力,此生不可能成為一個母親,這是她人生的缺憾,無法彌補的缺憾。

“這哪裏害喜辛苦的,明明是純妃害的……”

宮女絲竹抱怨道。

“好了,絲竹,你還不快下去將姜棗茶端上來,雲珠妹妹最愛喝了。”

“奴婢遵命。”絲竹哀嘆一聲乖乖退下,欲言又止的看了赤木雲珠一眼。

“貴妃姐姐,剛剛絲竹嘴裏的純妃是不是那個醜八怪葉筱珊?”

赤木雲珠剛剛回宮,對後宮之事並不了解太多,她只知道趙昀新寵的女人竟然是葉筱珊那個醜八怪,她倒現在都不敢相信。

她不能與任何正常的女人相比擬,獨獨葉筱珊是個例外。

她很不喜歡這個葉筱珊,當初葉筱珊說的一句話她倒現在都不能釋懷。

“母親,這個小姑娘面相怎生的如此老成?瞧著倒有些奇怪?”

這一句話或許是葉筱珊的無心之話,可聽在她的耳朵裏卻刺的心在滴血。

在她的印象裏,葉筱珊是醜陋不堪的,她一個低賤醜陋的女人有什麽資格嘲笑她的容貌。

她再奇怪,也比葉筱珊正常,依葉筱珊那醜陋的樣貌根本配不上趙昀。

倘若葉筱珊都能成為趙昀的枕邊人,那她也可以。

她話音剛落,葉舒婉立刻提醒道:“好妹妹,可不敢亂說,純妃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葉筱珊了……唉。”

說到此,葉舒婉悲從中來,嘆道,“說到底也怨我瞎了眼睛,可是誰能知道她突然變美了,虧本宮視她母女二人為至親之人,沒想到到頭來……”

她聲音低了下去,眉間盡是痛苦和怨悔,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說,只化作無盡悲哀。

赤木雲珠心頭生起強烈妒意,連葉筱珊這樣的醜八怪都能有化繭成蝶的一天,她怎麽就不行?

赤木雲珠咬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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